九天

那颗漂亮的大树

【辰星】牙疼


激情作文,没改错字……
年下太好嗑
不要打扰真人

虫牙

周彦辰十九岁的时候牙痛,他自己搞不清楚是智齿还是虫牙。

他早上起床的时候,左半边脸肿了,像个不均匀不对称的馒头。他生物钟一向准时,但这时也不过凌晨三点,天边星子都没落尽,未免太早了点。

于是他睡眼惺忪盯着镜子里那张脸,十九岁,皮肤还很新鲜,黑眼圈很重,脸肿了一半,怎么看怎么不像个idol。

周彦辰努力地张了张嘴,剧烈的疼痛让他嘶了一声,打了个寒颤,嘴又合在一起,放弃去探究那块敏感之地。周彦辰很不快,说不上暴躁,只能说郁闷。于是,他的情绪和着这阵疼痛,成了他身体中唯二醒来之地。

他坐在杂乱的床上拨通电话时,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三点过一刻,凌晨,大雪。天还没亮,雪倒是越下越大,房间里没有空调,冷空气从窗户蔓延,裹着他瘦削的脚踝。

那边电话响了很久,直到接通的时候,周彦辰才一只手捧着脸,一只手拿着手机,把自己完整地埋进床单里面去。

“喂,干嘛呢?”那边睡意朦胧,语气不善。不过也是,任谁被饶了清梦会开心?

周彦辰把自己缩紧了一点,道:“哥,是我。”

“嘶,我知道是你”那边皱着眉“除了你谁会半夜三更打人电话?”

听见那边吐词不清的声音,周彦辰也皱眉:“哥,你感冒了?”

“嗯?”那边似乎没意识到他转换话题这么快“我昨天去外婆家,他们烤火烤得太凶,堵嗓子眼了。别说我了,大半夜你说我干啥?你呢?你怎么了?”

周彦辰哦了一声,又捧着自己的脸,慢吞吞讲:“哥哥,我牙疼。”

“咋的了?”那边轻笑了一声“我们彦辰还在换牙是吗?”

“不是,就牙疼。”

“去医院了吗?”

“还没。”

“牙疼不去医院,你打电话给我干啥呢?我又不是医生。你平时牙不挺白的吗?刷牙也很勤快,不像有牙病的样子,怎么会牙疼呢?会不会智齿?那也不对啊,你都十九岁了,没听过十九岁还得智齿的。”

那边睡眠彻底被他搅醒了,声音摆脱了半梦半醒时的吐词不清,情绪也浓烈了很多。周彦辰捧着牙齿,把手机放耳朵上,身体蜷缩着,一只手去握那只冻僵的脚踝。他被他哥的声音震得耳朵麻,等那边讲完了,他才慢吞吞开口:“嗯。”

他又讲:“哥,快过年了。”

或许是年龄差的缘故,他哥总跟不上他跳脱的思维,接话接得懵懵的,他问:“嗯?”

周彦辰讲:“哥,你哪时候回北京?”

“初七吧”那边也没犹豫,大喇喇开口“咋了,这才回家几天,想我了?”

周彦辰的脚踝始终捂不热,他放弃了,转了个身,手机从耳朵撞上鼻子,掉到另一只手上。

周彦辰换了个睡姿,手机碰着肿透的脸颊,他点头:“嗯”是挺想的

“我初三就回去。”

那边回了声好“可以,你先回去,我过两天就来。冬天注意身体,牙疼记得去医院,把破洞裤扔了,大冬天的裹厚一点……”

他哥的脸具有煽惑性,看着凶狠冷酷不好接近,但本人啰嗦得很。

明明是周彦辰先打的电话,最后他到有点漫不经心。之前一直暖不热的脚踝莫名其妙回温了,那边打了个哈欠,睡意又涌起来。

那边说:“好了,明天去医院检查,结果给我说一声,我睡了。”

周彦辰点了点头,又意识到那边看不见,温温吞吞地开口:“嗯,晚安。”

挂断的时候,雪还在下,周彦辰瞄了瞄时间,快到亮点。他吸了吸鼻子,终于把头从被子中伸出来。

这么快的吗?他想。


第二天的时候,周彦辰脸上的肿块没有严重,疼痛感却加剧了。家里人忙着置办年货和接待客人,周彦辰可怜兮兮把自己塞进厚重的长棉袄里,带了个帽子和口罩去医院。

倒不是他又偶像包袱,十九岁的周彦辰虽然火了一小会儿,但远远不到大街小巷都有人认识他的地步。

他在车上给他哥发了张照片,那边磨蹭半天,发来一句“脸呢?”

周彦辰又把口罩取了,找了个不怎么浮肿的角度发了过去。这时候那边回得快,噼里啪啦一串哈哈哈哈哈过来,他哥得寸进尺,我要看特写。

周彦辰翻了个白眼,发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表情过去。他哥总算没再笑,发了个摸头的表情过来,好了,肿起来也很帅。

周彦辰问他:“你现在在干啥?”

那边发了张凌乱的照片过来,一群猫和一个杂乱的窝,和一只穿着长袜的脚。“家里被熊孩子攻占了,我被我爸赶出来了。”

周彦辰拿了两只手指把图片熟练的放大“穿太薄了,脸呢?”

那边慢悠悠发来一张照片,头发散乱,穿着睡衣,造型和表情却凹得到位。他哥其实爱笑,笑起来眉眼弯弯,十分温柔,幸好旁人不轻易能看见。

周彦辰点了保存,违心地讲:“是酷的,哥。”

其实很可爱。

本地司机总是热情些,慢慢日光洒下来,明明车道上没多少车,司机却似乎要享受这难得的冬日阳光般开得极慢。司机从后视镜往后瞧了瞧,没打算憋回自己的八卦之心。

他讲:“小伙子,和女朋友挺甜蜜,快过年了,带回家给爸妈看了吗?”

周彦辰愣了愣,把手机掐灭了,摇头:“他在重庆呢。”

大概是心虚,他把取下来的口罩又给戴上了,只有露在外面的眼睛又假装去看冬天的风景。

医院结果出来得很快,是蛀牙,不是智齿。

在那一瞬间,周彦辰有些幻灭,他一向自诩自己是那一堆人中生活习惯最健康的,不吸烟不喝酒,天天刷牙……

周彦辰坐在冬天的公园里久久回不过神来,那边又来了视频通话。没有WiFi……

周彦辰接下电话的时候,下意识觉得肉痛,那边还是杂乱的一堆,镜头很晃,等半天,那边才出现一个毛茸茸的头。

“怎么样了,兄弟?”他哥问。

周彦辰挺委屈的,他嘟嘟囔囔喊:“哥哥。”

那边又晃荡半天,行了,别撒娇了,一边玩儿去。他讲。

他哥声音温柔,可惜不是对他。那人埋着头薅了一把缠在他腿上的猫,置镜头于不顾了。

周彦辰又喊:“杰哥!”

那边似乎才想起他,抬头,调了下手机。“得了,你也别撒娇了,喊啥子哥哥哟,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以后只准喊杰哥。以后也不要喝奶茶了,蛋糕甜点什么的,戒了吧。”

他哥说这话时,似乎站着说话不腰疼,跟随手丢掉喝光的矿泉水瓶子一样简单轻松。

周彦辰耸肩:“你戒烟我戒糖,平等条约。”



一般要用戒这个动词的,只有瘾。糖瘾,烟瘾,酒瘾,性瘾……

周彦辰的平等条约,并没有什么法律效用,至少在他哥那里,完全没有效用。

周彦辰刷牙刷得够勤,他不愿戒掉甜食,正如他哥戒不掉烟瘾一样。原本他哥随身会携带糖果,周彦辰有低血糖。一般放在他的外衣口袋里,几颗奶白色的牛奶糖,裹着温度。

周彦辰跳完舞以后,坐在衣服堆里翻了半天。他哥遗漏在舞蹈室的三件衣服,周彦辰翻光了,从里到外,找出一副扑克牌,一只没有耳堵的耳饰,两个耳机,一个创可贴,一个火机……唯独没有糖。

他哥进舞蹈室的时候,周彦辰坐在镜子前面,他的东西散了一堆,衣服堆在一边。

他哥眉心直跳:“这是怎么了?遭打劫了吗?”

周彦辰抬头看他,问:“我糖呢?”

他哥扶着额头:“就为这啊,你不是蛀牙了吗?吃啥糖。”

周彦辰不对劲了好几天,本来随着出道而逐渐缓和的脾气似乎又苏醒过来。一直到他掐死了大厅里的那只脆弱的仙人指,周锐才考究般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。

周彦辰摸了摸自己的脸,问:“怎么了?长痘了?”

周锐摇头:“眼圈发黑,神情涣散,心不在焉,最近你有啥未竟之志吗?儿子。”

周彦辰看他一眼:“滚。”

周彦辰并不喜欢所谓一家三口的设定,他心里十分排斥,甚至厌恶,可面上又似乎受用,以至于找他哥撒娇时都十分自然。

他原本不是这样子的人,多数时候情绪都摆在脸上。至于为何这样,周彦辰自己也解释不了。原因很复杂,要解释,得把他的情绪连根拔起。那太危险了,他的心脏藏着秘密,以至于那些奇怪的情绪波动和燥热都没有合适的理由,向旁人解释。

说旁人,或许有些见外,有些不合情理。但周彦辰的十九岁,是个自我意识十分强烈的孩子,在他心里,除了固定的人,其余人都是旁人。

队里多数的活都需要队长交接,于是他哥是最忙的那一个。

周彦辰知道自己并不是格外依赖甜食,给外依赖糖分,要戒掉也不是一件难事。其实这么些天,他一口都没有沾过,甚至不存在欲望。

可他焦灼,那种焦灼随着他要去克制一些东西的时候,变得更加严重。

他哥还不回来。

他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弟弟,他哥钟爱热闹,有自己的生活。

所以,除了酒瘾,烟瘾,他哥需要戒掉的东西更多,多得周彦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。

他哥始终没回来,周彦辰的牙痛又犯了。

周彦辰去找他哥,去看似安静的沉默边缘,去那些隐藏的热闹的房间。

他哥烟瘾很重,周彦辰推开门的时候,他哥一个人躺在长长的沙发上,手里掐着一只快到尽头的烟。周围很吵,彩色的灯光像孤魂野鬼的宴会,闹得人心慌。

周围还有一群人,他们吵吵嚷嚷什么,周彦辰也听不清楚。他哥到是享受,他嘴角咧开一个温柔又迷离的笑,看样子,桌山几瓶空瓶子,有他的份。他哥本身是冷清的,偶尔折腾,多数时候又很安静,像与那些旁人格格不入,又像是乐在其中。

周彦辰从阴影中走过去的时候,他哥正吐出最后一口烟雾,目光涣散的,脸色奶白,脸颊绯红,嘴唇猩红,耳钉缀着的耳朵也是红的。

他哥醉了,目光迷离,并不清醒。

周彦辰突然觉得牙齿又一阵一阵的疼痛,他跨着大步绕到沙发后面去。自作主张抽掉了他哥手里的烟头,掐了,扔进黏着酒液的空杯里。他的手指冰冷,去碰他哥滚烫的脸。

他说:“哥哥,我牙又疼了。”

他哥迷迷糊糊地,看着他来,伸手去碰他。“怎么了?彦辰。”他问。

周彦辰就把头低下去,在那些吵闹的声音和灯光中,用手摩挲他哥红色的柔润的唇。

他说:“朱星杰,你不戒掉追逐热闹的瘾,我的牙就永远的好不了。”

他哥深情恍惚,朝着他温柔的笑,用手去拍拍他的脸:“说什么胡话。”

周彦辰就把他的手抓住了,他哥手很小,一只手掌能轻易地包住。他把自己的脸埋进他哥的手里,讲:“哥哥,我牙疼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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